上個月看過《賽德克巴萊》,為這台灣史詩般的鉅製讚歎,為片中的大場面感到震撼。不過,走出戲院後,心裡還有一個小小的疑問,為什麼莫那魯道非得要衝進霧社街出草?


在片中魏德聖導演明顯舖陳的、與此問題相關的情節,有塞德克青年被迫以扛木頭換取微薄的工資、巴萬覺得公學校裡的教育歧視,導火線則是族人婚禮中日警的無禮與後來的揚言報復。

但這些原因換來莫那魯道率領族人,殺了霧社街上的一百多名不分男女老少的日本人,似乎報復的結果太激烈太超過了。這個疑問直到聽了一場邱若龍先生的演講後才豁然開朗。




原來塞德克人的社會穩定機制,來自族人的
GAYA(祖靈、祖訓或對祖先的崇敬)信仰,出草獵人頭是男人通過祖靈認可的必要條件,獵過人頭才可以在臉上紋面,刺上祖靈所認可的記號,死後才可以通過彩虹橋,到達祖靈所在的世界,這才是「塞德克巴萊」(真正的人)。若沒有這樣的資格,則會在死後由彩虹橋跌落變成螃蟹或蝦子,不得翻身。

日本人統治台灣,為了維持社會秩序,禁止塞德克人再出草獵人頭,也禁止塞德克人紋面,等於斷絕了賽德克人死後通過彩虹橋的機會,永遠不能回到祖靈的懷抱,這是非常嚴重的事。但日本人只以高壓方式統治,並未為賽德克人尋找另一條通過彩虹橋的路,幫助族人撫慰失去依托的靈魂。

於是莫那魯道才會率領族人採取過去的方式,勇敢的出草,在霧社街事件後,大家終於都可以抬頭挺胸的走過彩虹橋,所以魯那魯道才會說:「如果文明是要我們卑躬屈膝,那我就讓你們看見野蠻的驕傲」。至於上述的舖陳情節,只是加強魯那魯道的決心而已。


至於為何賽德克人也把日本婦女、小孩當作出草對象,那是因為他們認為日本婦女、小孩失去了家中的男人,生活必失依靠,而在精神上與生活上陷入苦難,因此將霧社街的所有日人一起送去另一個世界。

回想整部《賽德克巴萊》,才感覺到其實魏德聖導演也企圖傳遞賽德克人信仰層面的事,但這個部分畢竟比較抽象,容易受到忽略,一般人對賽德克族的信仰不熟悉,因而在這方面的感受力也較薄弱,不過魏導確實是努力了。

邱若龍先生是台灣研究賽德克族文化與霧社事件的先驅,也是專業的電影人,魏導的兩部名片《海角七號》與《賽德克巴萊》,邱師傅都參與其中。很高興有機會聆聽了邱師傅的演講會,除了增長知識,也解決心中的一些疑感。

*以上圖片摘自邱若龍先生演講簡報:電影的美術設計/台北大同高中/2011.10.2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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